令我怀念的人

在生活中，有许多令人怀念的事或物。可以是一份礼物、一份美食、一个人……但那终究是美好的回忆或是填补不满的遗憾。
小时，我性格孤僻，甚少与人交往，更别说有朋友了。只有在太奶奶那，我才像正常的孩子一样，毫无顾忌地释放天性，开心笑，尽情疯。
太奶奶有着一头银发，平时梳得甚是整齐，心情美美时还别上那个她最为宝贝的金发夹，调皮可爱，不缺精气神。满脸的皱纹在开怀大笑时挤成一朵菊花，绽放于青空之下。那时的我，常跟在太奶奶后面蹦哒着，或去果园尝个鲜、或搬来一小凳偎依在她身边听她讲一九五八年的那些事。太奶身上散发的淡淡的肥皂香让我觉得特别心安，以至于听着听着就睡着了……
长大以后，我跟着爸妈来到省城上学，那个诺大的院子再也没有了小人儿，只剩下太奶奶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儿，一个人坐在藤椅上，望着跟五八年一样的那片天空，目光空洞，没有焦点。
有次，我跟着爸妈回乡下。推开四合院的门，那门又厚又重，刹那间发出浑厚的“嘎吱”声，那声音跟着四合院一起变老了。太奶奶在藤椅上闻声望来，见是我来了，浑浊的眼睛像被一片阳光照射后，变得清澈明亮，有生机。她急忙起身，拄着拐杖想快点走到我身边，因为急太奶奶的步履有些摇晃。见状，我飞奔过去，她把手中拐杖一丢，敞开怀抱拥我入怀。一双历尽沧桑布满老茧的手不停地在我背后摩挲着，亲着我的脸蛋，久久不肯放开。我仿佛看到了有晶莹的东西在她眼里打转，问她，她只说，没事，风迷了眼。
太奶奶把早晨她刚剪下的两串葡萄拿出来，那上面还有透亮的露珠，一颗颗紫色的小“珍珠”是太奶奶心血的凝聚。一口下去甘甜的汁滑入喉咙，沁人心脾。我一口一个，太奶奶看着，笑着，两个人都发出了银玲般的笑声，仿佛我们又回到了童年。院里的那颗苹果树结满了小小的果子，太奶奶说，如果我考试又第一名，待果子成熟便把树上最大最红的给我。
“拉勾上吊，一百年不许变……”我与太奶奶小手指勾着，许下这诺言。太阳快下山了，我要回家了，太奶奶眼里又噙满泪水，但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弧度。
回到家，过了一段时间我很快便忘了这个约定，直到……
那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，那头的人哭泣着，这头早挂了电话冲出家门的我。
四合院的空气低低的，雨水滴哒落在瓦片上，蹦出水花，一旁的花果树被打得低低的，早已没了生机，气氛叫人窒息。我冲进太奶奶的卧室，印入眼帘的是太奶奶毫无血色的脸，就如外面的果树没了色彩。外公告诉我太奶奶是没有病痛是自然死亡，走得很安详，不必忧伤。霎时，我看见太奶奶手上紧紧抓着的那颗又大又红的苹果，原来太奶奶一直记得这个约定，她没忘，她没忘，可我怎么就忘了呢？自责和愧疚让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，就像决了堤的洪水倾泻而出。我跪在床边，扑倒在太奶奶身上，嘴里不停地说对不起，对不起……太奶奶身上依然是淡淡的肥皂香，可是没了温度，冰凉凉的。太奶奶真的走了，永远离开我了，我再也看不到您那孩童般的笑容了，再也听不到您呼唤我的小名了，再也吃不到您种的水果了，您对我的爱就在今天画上了永恒的句号。黎明的阳光照进窗子，洒在太奶奶的身上，她头上的黄金发夹现在显得格外光彩夺目，此时的太奶奶是那么的美，那么的安静……外公和信徒们为太奶奶唱诗歌，他们说太奶奶去天堂享福了。
到如今，我依然坚信太奶奶去了天国，每天都很快乐，头上的宝贝发夹一直是那么的金灿灿……
太奶奶，我想告诉您：“我现在很好，就是很想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