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来很有几位恨恨而死的人物(本文主要内容就是对“恨恨而死的人物”的分析和批判)。他们一面说些“怀才不遇”“天道宁论”〔2〕的话，一面有钱的便狂嫖滥赌，没钱的便喝几十碗酒(点明其“恨恨”的两种表现形式)，——因为不平的缘故，于是后来就恨恨而死了(点明其最终结局：“恨恨而死”)。
我们应该趁他们活着的时候问他：诸公!您知道北京离昆仑山几里，弱水〔3〕去黄河几丈么?火药除了做鞭爆，罗盘除了看风水，还有什么用处么?棉花是红的还是白的?谷子是长在树上，还是长在草上?桑间濮上〔4〕如何情形，自由恋爱怎样态度?您在半夜里可忽然觉得有些羞，清早上可居然有点悔么?四斤的担，您能挑么?三里的道，您能跑么?(此段作者通过反问的方式对“恨恨而死的人物”的行为方式进行反驳和批判。反问的内容可分以下几类：一是自然和社会常识;二是对社会人生的认知，即常说的“三观”;三是对自身的认识和反思;四是生活自理能力、适应社会能力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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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如果细细的想，慢慢的悔了，这便很有些希望。万一越发不平，越发愤怒，那便“爱莫能助”。——于是他们终于恨恨而死了。(指出改变这种“恨恨而死”状态的方法。)
中国现在的人心中，不平和愤恨的分子太多了。不平还是改造的引线，但必须先改造了自己，再改造社会，改造世界;万不可单是不平。至于愤恨，却几乎全无用处。(点明“改造自己”的重要作用)
愤恨只是恨恨而死的根苗，古人有过许多，我们不要蹈他们的覆辙。(点明“愤恨”不仅毫无价值，而且危害很大)
我们更不要借了“天下无公理，无人道”这些话，遮盖自暴自弃的行为，自称“恨人”，一副恨恨而死的脸孔，其实并不恨恨而死。(点明“恨人”的本质)
〔1〕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一九年十一月一日《新青年》第六卷第六号，署名唐俟。
〔2〕“天道宁论”语见梁朝江淹《恨赋》：“试望平原，蔓草萦骨，拱木敛魂。人生到此，天道宁论!于是仆本恨人，心惊不已。”
〔3〕弱水即额济纳河，在甘肃省西北部。
〔4〕桑间濮上桑间，在濮水上，春秋时卫国的地方。相传当时附近男女常在这里聚会。《汉书•地理志》：“卫地有桑间濮上之阻，男女亦亟聚台，声色生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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